湘西游记

小北门

天公作美，没有太阳，河水青青，凉而不冻。不多会儿，就过了一条瀑布和几个险滩，追上了前面一只筏。那只筏上除了两个小孩外，清一色的娘子军，见我们过来，个个面露喜色，只见她们个个高举水瓢和水枪，向着赤手空拳的我筏示威。在我们两筏并行的瞬间，我和后面一个GG不约而同，一起动手，以手为瓢，率先发动水战。只见对方闻风而动，条条水龙暴雨般向我方袭来。我方凭借雨衣顶住了对方的袭击。战斗结束，北京MM们“我湿身了”之声此起彼伏。率先喊“湿身”的MM叹道：“完了，完了，我长期保持的淑女形象已毁于一旦！”到了猛洞河最大的那条瀑布，我筏在由衷赞叹的同时，纷纷拿出相机拍照，而敌筏则勇敢地冲入瀑布中暴淋。我筏大受感染，在下一个瀑布也勇敢地钻入瀑布中，为此，艄公们的衣服湿透了。这一路，总共有四个瀑布。险滩就更多了。每过险滩，雨衣根本就不管用，急流直向裆部冲来，没有不湿的，更何况雨衣在穿上不久就个个开裆了。北京团队的防水服也没有用。系在筏上的鞋子被灌满了水。不翻船的话，雨衣只能保证上身不湿。最刺激的险滩要算阎王滩了，听这名儿就知道，筏过险滩，惊呼不断。不过，险滩虽多，实际上是有惊无险。中午，气筏在牛路河大桥傍岸，漂程两个小时。岸上有姜汤卖，淋浴更衣室三元钱一位，在服装摊位的试衣室更衣1元一位。更衣，吃东西，留影，上车，下午一点回到芙蓉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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来王村时，从车老板处知道，跑王村至吉首汽车总站的微型车总共只有三辆。忙和该车老板联系，得知他们的车目前在吉首。只好自己找车了。吃完当地最快的快餐——粉，顺便给女儿挑选了一组银手镯，就沿着王村坡上的大路寻车。一路走来，看见猛洞河漂流公司办事处和无数的宾馆、旅社和各种政府机构，这应该是王村镇的新区了。到了丁字路口，等客的中巴和微面何其多！和上海来的一家三口同乘一辆微面就出发了，票价15元/人。不想，在王村附近的另一个镇上，我们被卖了猪仔，被转到另一辆微面。原来第一辆微面不能进吉首，第二辆微面也只能到吉首西客站。还好，第二辆车的车主答应送我们到吉首火车站。上海这家人也是带一个女儿，上午刚从张家界来，只在芙蓉镇老街转了转，准备到凤凰看看后就去重庆玩。在我们的劝说下，改变了去重庆的打算，换成去贵州黄果树大瀑布。这是一家典型的无计划自助出游者。千里迢迢到达张家界，花了245元/人的门票，只去了一个黄石寨就走不动了，原因是他们未坐缆车，只好从张家界出来。芙蓉镇也没有玩好，凤凰也不知道该怎样玩，又计划去毫无玩头的重庆，真是错、错、错。在吉首，发现上海那俩口子几乎已难以正常行走了，拖着行李跛足挪步，又可怜又好笑。出来第一站就跛了腿，这个长假不大可能玩好了。吉首去凤凰的大巴多得是。我们那班车的司机见我走近，冲我直嚷嚷：“凤凰有什么很玩的，害得我早饭到现在都没吃！”哦呀，去凤凰的人看来不少哇。坐在车上，看见去王村的微面周围围着一大圈的人，和头一天的情形截然不同了。真是有什么样的选择就会有什么样的结局，人家是从凤凰出来去王村，我们是从王村出来去凤凰，我错峰一天的决策是正确的。大巴走209国道，一个半小时到达凤凰，时间差不多是下午五点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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凤凰啊，凤凰，小资心中的圣地！我的双脚也落在了这片土地上。凤凰是隶属于湘西州的一个县城，位于吉首以西，与贵州铜仁交界，汉、苗、土家族人杂居，曾经是汉、苗区的交界，被凤凰籍著名文学家沈从文的一篇小说称之为“边城”。如今县城分为老城区和新城区，老城区保存着年代久远的城门楼、吊脚楼、石板街······古色古香；新城区建设了宽宽的大街、新式的大楼、各种设施······活力初现。文学青年们怀揣着沈从文纯朴、自然的爱情故事来到老城，无不激动万分，焕发出被现代城市压抑的情感。苗族老乡头戴苗帕、肩上背着小背篓走进新城，个个满怀希望，点燃了向往新生活的美好憧憬。我们下车的地方叫作南华门，是凤凰去吉首、怀化，走向外界的门户。下得车来，就感受到滚滚红尘，人气冲天，这是黄金周特有的现象，并不是凤凰平常的景象。没有预订房间，就只有寻找了。老城不大，我已将地图了然于心，便信步走去。一路宾馆、客栈无数，不是客满，便是仅剩一、两间房，喊价都在300元以上，最低成交价也不少于300元。黄金周真的是凤凰的黄金周，众多的游客带来了真金白银，连所有的公用卫生间都要一元。面对此情，我们并不惊慌，因为我们知道，凤凰已是全民动员，大量的家庭都对外开放，吸纳游客。我们开始放弃宾馆，面向民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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很多网友说，凤凰好，好在人民纯朴，没有外界的浮燥、贪婪。开放的民居门口都有“住宿”二字，只管进去问就是。我们穿行在凤凰的小巷中，相当多的民居也是客满，少数有空的房间较差，喊价颇高，居然一家人住宿也要200~400元！在巨量人流的刺激下，纯朴的民风正在改变！岔上一条窄窄的石板街，碰上夫人的一位女同事，说是也住在人家里，两人120元。顺着她遥指的方向，走进一条不起眼的小巷，不一会就找到了满意的落脚点。这是一幢干净、漂亮的三层民居，按土家族风格装修，楼上一色的木结构：木房、木梯、木墙、木天花板，不用油漆，亮晶晶的桐油下是自然的原木花纹。夫人对此处非常满意，女儿更是喜欢得要命。这家在我们来以前已经住满了，主人家腾出了结婚的新房让我们住下，150元的价位被夫人轻松地降到100元，大概是人家看我们也很顺眼吧。看到这家男主人穿着警便服，一问，原来也是警察，并且干的是与夫人同样性质的工作，此后的两天里，我们与主人家相处十分融洽。女儿打着赤脚把这家楼上楼下细细端详个遍，赞叹道：“这家真是好好啊！”她尤其喜欢那具桐油闪闪发亮的古典型木制内楼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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出门时，为了回来不至于走错，便向主人家打听这儿是什么所在，当听到对门便是凤凰最好的医院——人民医院的住院部时，我就明白了：这个小巷虽不起眼，却一定是凤凰的中心地带，到了这里，必须修正以前对城镇中心的固有观念。前面所说的那条窄窄的石板街，肯定也不是平常背道！出得门来，便径直走进这石板街。在街口有好几家餐馆，吃客不少，我们特地选了一家新开的干干净净的店，走上木质的吊脚楼，在临窗的桌旁坐下吃饭。饭上来时也是一竹篮。看来这一带都是用竹篮盛饭的，好，有味道。走上石板街，两侧木质店铺栉次鳞比，灯火通明，游客摩肩接踵，川流不息。原来这儿就是著名的南街啊！古凤凰的整个街道几乎都是石板街，最主要的商业文化街就是东街和南街，这两条街也是有名的夜市。街面上隔不远就有一个石漏，下水道系统很完善。店铺的招牌大都是木质的，店内经营的多是带有民族色彩的服装、布料、银饰、食品、陈列品、手工艺品和土特产，有一些卖文化衫的小店还有人坐在店门口现场表演作画，可以看到流行的漫画形象是如何被绘制在文化衫上的。夜幕中的石板街，流光溢彩，处处充满着文化的气息。南街和东街呈丁字形连接，一拐上东街，游人就更多了，我们漫步向东门方向走去。半途路过田兴恕故居，门票5元。田兴恕清朝时任过贵州提督兼巡抚，是凤凰的又一名人。走到东门，由于这里是四条街的交汇处，显得十分拥挤。东门外两侧食肆一字排开，各家都在门口摆开阵势配菜炒菜，显得十分热闹。不经意间走上了沿河的石板街，赶快绕上虹桥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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这虹桥是凤凰一景，桥上是花楼，也布满了店铺。穿过虹桥就到了沱江北岸，沿街是小吃一条街，各排档无不人满为患，人人大快朵颐。忙折向桥下沿河的石板街，向万名塔而去。这里叫做沙湾，是凤凰的外滩。夜色中的沙滩是凤凰最美的地方。有位上海人在河岸开了一家酒吧，不少人把桌子抬到河边浅酌聊天。桥下有人现做现卖纸折的河灯，不少人买去，点燃蜡烛，将河灯放漂中流。江对岸吊脚楼的灯火与河心纸灯交相辉映。远处的万名塔通体透亮，江中阵阵音乐传来，几只夜游船慢慢划动，景色中充满诗情画意。去往万名塔的路上，连续经过两座清代城门，全是小小的，可算是微型城门了。传说凤凰人不会将写上字的纸随便扔掉，要销毁的话，一定要拿到万名塔中焚烧，表示对文化的尊崇。现在的万名塔是凤凰人捐资重修的，因捐资人众多，故名万名塔。游兴未尽，已然夜深。回到虹桥南头，拦下一辆的士，经过建设路，两分钟，3元的起步价就回到住处，不过黄金周时，的士要在打表价上另加一元。从电视新闻中得知，5月2日，游张家界的共有3.5万人，而游凤凰的竟达4万。女主人说，昨天住该房的人是出了150元的。我们5月3日到达凤凰，已躲过了最高峰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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5月4日，早起在南街街口内不远处的粉店吃完牛肉粉，就从粉店边岔上向西的一条石板街，走不到二百米便是沈从文故居。这时已有大量的旅游团在导游的带领下开来。要进沈从文故居，必须买86元/人的联票。所谓联票，包括以下六处景点：沈从文故居、熊希龄故居、杨家祠堂、北门城楼、沱江泛舟、东门城楼。对我等自助游的人来说，最怕别人给我们规定什么，那就不自在了，因此决定不买联票。向女儿介绍完沈从文其人，想在沈从文门前留个影，因人太多而不可得，于是继续前行，经县委门前，走右手的石板街，即直达北门。北门城楼上和楼下的河滩上也是人头攒动。沱江泛舟从这里下船。河滩上的人大都是持票乘舟的。凤凰旅游公司垄断了此段河道，不持联票，无船可坐。好在所谓“沱江泛舟”不过二百米的水路，在虹桥边的东门上岸，不坐也罢。我等自助游人却可从跳跳岩迈过河去，照样可欣赏到乘舟能看到的景色，再从跳岩回到南岸，也是十分惬意。跳岩是河中的一排石墩，是苗族人用以代替桥梁的过河工具。凤凰北门沱江上的跳岩有并排的两列，一列在石墩上搭着原木，有点像桥，叫做跳岩；另一列只有石墩，叫做跳跳岩。这儿是小资们的最爱。跳岩的北岸有一广东人开的酒吧，小资们可在酒吧的吊脚楼上眺望斯河斯城，自在休闲。有些居民在河水中洗菜，在河边用棒槌槌着衣服。我们借住的人家虽有洗衣机，洗衣时也是要用棒槌槌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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从北门往西行不多远，向南拐进一条石板街，不几步便是熊希龄故居。熊希龄外号“湘西神童”，是中华民国的首任民选总理，尽管时间不长。有游人叹道：这里的名人不少嘛。就听导游说：城小名人多。沈从文和熊希龄尽管都是名人，当年家里也都是当地上等人家，可现在故居都显得比周围民居矮小，从这里可以看到时代的进步。这条街上还有大成殿，是过去的读书人上学的地方，如今是凤凰小学，还有一处是朝阳宫，四合院结构。朝阳宫这里联票不管用，进去要另买票。再前行就到了从文广场，回到了县委。于是沿老路返回住处。至此，凤凰老城差不多都游遍了。各种姜糖也免费品尝得差不多了，还是觉得芙蓉镇的邱氏姜糖最中意。就在此时，有了重大的发现。我在暂居的小巷口沿建设路向西仅前行了二十米，突然眼睛一亮，在网友中最负盛名的“大使饭店”原来在这里啊！我原先还以为它一定在河边哩。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，得来全不费工夫。晚上正餐的点有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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中午睡个好觉，补足了体力。下午两点多起来，坐“慢慢游”到达新城区的大转盘，准备在此坐中巴车去南方长城和黄丝桥古城。“慢慢游”是招手停电动车，上车1元，在虹桥和新城区之间运行。南方长城位于凤凰的西部和北部山岭上，全长三百八十二里，明朝修建，同北方的长城一样，是用于防御的军事设施，不同的是北方长城是为了防御草原和大漠上的少数民族，而南方长城是为了防御武陵山区的苗族。真是开了眼，中国的长城还不止一条，这在历史和地理教科书上是从没有提到的。在大转盘坐上去阿拉的中巴车，其实在黄金周这些车都将线路延伸到南方长城和黄丝桥。4元车票到南方长城阿拉入口处，大概行车半小时。阿拉营处的南方长城，山没有八达岭高大，长城墙体也没有八达岭长城厚实，因此它的气势不如北方长城宏伟。再加上没有伟人诗句激发，来到这里的人并不算多。门票45元/人，又有一部分人就只看不上了。我们一家就属于这部分人，照完像继续乘中巴车向西前往黄丝桥古城，票价是5元。一路上有多处可以近距离看到南方长城曲折的身姿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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黄丝桥离贵州只有几十里之遥，在两省的交界处便是贵州铜仁的机场，从贵阳来凤凰可坐飞机。前来黄丝桥的人就更少了，来的人大多是知识分子。这里紧相连有二个苗寨开放旅游，门票50元/人。我们去过德夯，这里就不进了。来到黄丝桥古城门前，人就犯了迷糊：居然有两个不同的售票点！这两个点定的票价都一样：20元/人。折腾半天才搞明白，一个点是当地农民的公司的，一个点是凤凰旅游公司的。持凤凰公司的票只能在城墙上绕黄丝桥古城一周，大约二十分钟即可结束。持农民公司的票，只能在城内游，不能上城墙，另外可游城外的紫禁园，有免费农民导游，小孩免票。两个公司的关系相当紧张。政府已要求城内的居民搬出，整个黄丝桥古城由凤凰公司投资改造。咱不管它，选了农民公司，在一位农妇的带领下进城游览。原来黄丝桥古城是最早的凤凰县城，建于唐朝，后来由于缺水，县衙才搬到镇竽，即现在的凤凰。黄丝桥古城城墙虽在，城内的民居却已相当破败。我们在城内参观了唐代县太爷的故居和县衙门旧址。县太爷故居已看不出个所以然，故居内已有多户人家分割居住。县衙门据说过去占地面积很大，很有气势，如今只腾出来县太爷的办公室，也就是升堂的地方，一溜五间房，外面是门廊，很旧很旧，样子跟西安事变时老蒋在华清池住的地方一个模子，应该是唐代官衙的风格。正堂里空空如也，只有大门进去几步的地面上还镶嵌着一块下跪石，石上刻满花纹，这种花纹是我从未见过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