挑卖水的王奶奶

襄阳城

<p>上世纪六七十年代，樊城马道口当铺街住有几十户人家。为了谋生，他们都有各自的看家本领。住我家对门的王奶奶，职业独特而平凡，是马道口惟一挑卖水的。</p>
<p>那时候，居民家中无自来水，各户都备有一口大缸，用于盛水。水从哪里来？主要从汉江里挑，少数地方也挑井水。有些居民不能亲自打水，就花钱请人，挑卖水这个职业成了老襄樊不可或缺的一行。</p>
<p>王奶奶生于1900年，按封建规矩，姑娘家从小都得缠足，可她没有，到老都是一双被人笑话的大脚。五十年代，丈夫因病去世，女儿也出嫁了，她与儿子来宝相依为命。</p>
<p>王奶奶73岁的时候每天给顾客送水，邻居们说，你年岁大了，再给人挑水不安全，王奶奶却依然故我。好心的邻居有时每担水多给一分钱，可她坚决不要，每担只收一分钱。</p>
<p>一次，王奶奶在送水的路上摔了一跤，在家躺了好几天。来宝趁机劝道：“妈，您岁数大了，儿子能养活您！”</p>
<p>有一天，趁儿子不在家，王奶奶又去给人挑水，快到中午的时候，正好被儿子撞见。来宝一把夺过扁担，泼掉桶里的水，然后把两只木桶砸了个稀巴烂：“看你还去挑水！”</p>
<p>儿子的孝心，未能理解和慰藉母亲的一番苦心。你砸碎的是水桶吗？你砸碎的是母亲的精神寄托，是母亲赖以生存的资本！王奶奶当即倒了下去，再也没起来了。</p>
<p>当时少不更事的我和许多伙伴围在王奶奶家看热闹，见证了她仙归的那一幕：王奶奶两眼睁得大大的，向上盯着屋顶。</p>
<p>来宝安葬好母亲后，在整理老人家床铺时，发现床铺板与支床的条凳间，压着许多十元一张的人民币。来宝数了数，整整300元！这可是母亲一分一分攒起来的呀！这是3万担水换来的啊！手捧这300元钱，来宝悲痛万分。</p>
<p>王奶奶去世不久，居民家也陆续用上自来水，马道口再也没有挑卖水的了。 □襄城 王夕平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