康湾人的身世之谜

襄阳城

<p>楚天都市报讯 本报记者祝兆林 梅晓芸　　　　　</p>
<p>在襄阳市襄城区欧庙镇康湾村，80%的村民都姓“康”。这里的康姓村民看起来和一般人似乎也有些不同：他们普遍个子高高的，骨架很大，鼻梁挺拔，眼窝凹陷，依稀可以看出一些外国人的影子。在这些康姓村民中间，还流传着这样一种传说，他们的祖先是从俄罗斯一带移民至此。</p>
<p>这种传说是否可信？康湾人身上是否真有欧洲人的血统？带着疑问，本报“发现”走进康湾村，试图解开康湾人的身世之谜。</p>
<p>踏访</p>
<p>康湾村少有矮个子一个村就是一个大家族</p>
<p>　　康湾村位于襄阳市南郊，这里地势平坦，一马平川。全村面积约260余平方千米，人口3000余人，康姓村民就有2500余人。</p>
<p>12月27日，记者在康湾村村支书康友福的带领下，走进康湾村。</p>
<p>道路两旁随处可见成片成片种植的白菜、胡萝卜。康友福介绍，康湾村地势平坦，土地肥沃，非常适合种植经济作物，是一块物华天宝之地。如果夏天来到康湾村，见到的便是一片瓜果飘香。</p>
<p>记者见到康友福后，第一印象便是，果然很高！康友福今年50岁，身高1米80。他告诉记者，在康湾村，的确矮个子比较少，高个子很多，鼻梁也似乎比一般人要挺拔。他的儿子今年27岁，身高是1米82。</p>
<p>康友福介绍，当地的康姓人家可以说是一个大家族。他们的康氏字辈按照：彩、仲、文、人、悦、起……排列下来，他是“士”字辈，也是第20辈。目前，康湾村有7个辈分的人，原来有8个辈分，但就在前不久，一位在世的最高辈分的老者去世。在康湾村，只要哪家有红白喜事，宴席一摆就是几十桌，“那还是最亲的亲戚，要是算上随便沾亲带故的人，那得一两百桌。”康友福笑着说。</p>
<p>但关于康氏家族的族谱、宗祠之类，康友福惋惜地说，这些在文化大革命之时遭到破坏。当时，在村南，立有一座康家庙，也就是康氏家族的祠堂。村里还立有一块高、宽均上十米的大碑，上面刻有一个康家媳妇在丈夫去世之后如何忠贞的故事。</p>
<p>传说</p>
<p>康氏家族从何而来？当地流传3种说法</p>
<p>　　关于康氏家族的来源，当地流传有几种说法。</p>
<p>59岁的康改生说，他曾听老一辈人讲过，康湾人是从山西大槐树迁徙至此，但具体年代不清。当年，由于山西受灾后闹荒，一家康姓人一路讨饭至现在的康湾村。只见这里地平土肥，适合开荒，于是留了下来，在这里种地种菜。经过祖祖辈辈的繁衍，就是现在的康湾人。这也是现在所看到的，康湾村村民仍以种菜为生的原因，正是沿袭了祖辈的传统。</p>
<p>还有一种说法是，明代时，有康氏弟兄3个，名为“茂彩”“文彩”“奇彩”，其中，康茂彩曾辅助明太祖朱元璋攻打南京，这3兄弟就是他们这支康姓的第一辈先祖。</p>
<p>但这两种说法显然都解释不了为何康湾人普遍高大、更显异国特征。</p>
<p>64岁的康立志则有另一种说法。他听老一辈讲过，康湾的康氏家族是从靠近俄罗斯一带移民而来。当时移民的有18户人家，落脚康湾后，这18户人家像一个大家庭一样，逢年过节都在一起吃饭。但具体何时移民过来，时间也不清楚。</p>
<p>这一种说法，似乎能够契合康湾人不同寻常的外形特征。但康立志说，这一说法他也只是听老辈人所讲，是否属实，他拿不出任何证据。</p>
<p>求证</p>
<p>康湾人原是西域康居人后裔3次迁徙落户襄阳</p>
<p>　　康氏家族到底从何处而来？襄阳市社科联副主席陈新剑，多年前就开始注意到康湾人不同寻常的外形特点。他经过考证，解开了这一谜团。</p>
<p>“从山西大槐树移民肯定是不正确的。”陈新剑说，康氏村民所说的山西大槐树，疑为山西洪洞县。在古代，该处曾是个交通要道，许多逃荒难民不知道真实地名，就以当地地标进行称谓。</p>
<p>陈新剑说，在《二十四史梁书》和《二十四史南史》中记载，南朝齐永元元年（公元499年），康询起兵响应萧衍（建梁朝的梁武帝）反齐，出动“敢勇三千，私马二百五十匹”。当时的萧衍为雍州刺史，州治设立在襄阳，并在襄阳起兵反齐。所以，现在的襄阳康氏居民应为康询后人。《二十四史梁书》中记载，康询为康居国人后裔，是哈萨克族康里人，历经三次移民才来到襄阳。</p>
<p>康居人原是生活在中亚地区的游牧民族，活动范围主要在今哈萨克斯坦南部及锡尔河中下游。西汉年间（公元元年左右），由于西汉强大，康居国向大汉朝称臣，并派王子到大宛西北与大月氏之北（今甘肃天水一带），以示对大汉的臣服。</p>
<p>西晋“五胡乱华”时期，当时，匈奴、鲜卑、羯、羌、氐五个胡人的游牧部落结成联盟，建立胡人国家而造成与中原政权对峙，北方少数民族纷纷成立国家，一时战乱纷纷。为避战乱，康氏族人举家迁徙至华山郡南田县（今陕西蓝田县西）。</p>
<p>南朝宋永初年间（公元420－422年），南朝宋和北魏战争，陕西西北大乱加上灾荒，康氏乡族人3500多户居民迁至襄阳岘山之南，也就是如今的欧庙镇康湾村。</p>
<p>陈新剑说，从史书记载，襄阳康氏应为康居人后裔。从现在的身体特征来看，他们骨骼粗大，鼻梁挺拔，按人类学角度讲，他们属印欧人种，这也符合了他们是康居人后裔的特征。</p>
<p>疑问</p>
<p>康氏家族为何没有特殊习俗？专家：人口迁徙带来文化融合</p>
<p>　　记者在康湾村探访时，康家祠堂和贞节牌坊已不复存在。除了康氏村民身体特征外，没有保留丝毫西域少数民族的风俗、习性以及传统文化。</p>
<p>那么，西域民族有没有他们独特的文化呢？</p>
<p>“人口迁徙是一种文化融合的方式。”陈新剑说，经过3次迁徙，以及2000多年的汉土文化熏陶，康居人独有的风俗习性已完全融入汉土文化。在康氏村落出现贞节牌坊和康家祠堂，就是西域民族受汉土文化影响的一个鉴证。</p>
<p>东晋时期，由于关中地区战乱不息，秦、雍两地流民大量南迁，他们顺汉水而下，迁至襄阳一带，襄阳的移民人数多过原住民。当年，从襄阳至宜城一段被称为“大堤”，“大堤”的风月文化可与秦淮河媲美，这些烟花女子被称为“大堤女”。而“大堤文化”的形成，和西北少数民族有很大关系。</p>
<p>陈新剑说，贞节观念是内地汉人的封建传统文化，北方少数民族没有孔孟之道的束缚，思想较为开放，没有立贞节牌坊的说法。而康家媳妇的贞节牌坊，说明当时汉土礼仪已经深入北方少数民族的文化中。距离牌坊不远的康家祠堂也是一样，西域游牧民族有部落群居的现象，但没有建家庙的习俗。“襄阳的文化史，可以说是一部移民史。”陈新剑说，在中国历史上，发生过多次大区域的移民浪潮。特别是“永嘉之乱”“安史之乱”和“靖康之乱”三次大规模的南下移民，以及洪武大移民和流民暴乱，大量的移民涌入地处南北交会点的襄阳。如南安（今甘肃陇西县东南）的焦氏、安定（今甘肃泾川北）的席氏、京兆杜陵人（今陕西西安东南）的韦氏、河东解（今山西临猗西南）的柳氏等，都移民至襄阳。这些家族当时都是名门望族，其后人在历史上也产生了深远的影响。</p>
<p>因此，研究襄阳地区历史上的移民问题，对于了解襄阳本土文化和历史，认识现代襄阳人的生活习俗、行为方式、精神风貌、艺术追求以至语言风格、宗教信仰等，都是十分有意义的事情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