深度调查杜家台分洪区居民生存现状

襄阳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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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p>王炎坤撑着船带记者到村子去了解灾情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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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p>堤外一片汪洋，只能乘小船出行。</p>
<p>荆楚网消息（长江商报） 7月30日下午2点，太阳很大，四下里白光灼眼。没有一丝风。堤旁的江水发出丝丝腥臭。</p>
<p>一个少年打着赤膊，脸上黑汗水流，身背电机，腰系鱼篓，从王炎坤住的帐篷前走过，哐啷哐啷响。</p>
<p>“他是去电鱼的，现在靠这个可以卖点钱。”王炎坤说。</p>
<p>十余天前，位于杜家台分洪区内的庆丰垸，在内涝外洪的压力下溃堤漫溢，村民一部分住进临时帐篷，一部分离开村庄去投靠亲友。失去了家园的人们，仍在努力从洪灾的气息中寻求生机。</p>
<p>庆丰垸位于仙桃市西流河镇，是离杜家台分洪闸最近的一个民垸，新农村是垸内最大的村子。这次没分洪，淹掉了两个垸子，庆丰垸是其一。</p>
<p>　　今年没分洪也遭了灾</p>
<p>“分洪一共有五次，但大大小小的水灾加起来十几次，有时候甚至一年两次。”</p>
<p>新农村，位于仙桃市西流河镇庆丰垸内的一个有400余人的村子。</p>
<p>这里离杜家台分洪闸约40公里，也是距离分洪闸最近的民垸。一旦分洪，这里首当其冲。</p>
<p>杜家台分蓄洪工程建于1956年4月，是确保汉江下游和武汉市防洪安全的一道重要人工控制运用工程，承担着分流汉江洪水、调蓄长江洪水的任务。</p>
<p>建成至今已运用20次，分流194.36亿立方米，最近一次分流是在2005年。</p>
<p>今年又差点分洪了。在7月16日，因连日大雨，长江水位高居不下形成倒灌，该民垸已提前溃坝，成一片汪洋。</p>
<p>在远处的堤坝上，现在还能看到加高堤坝时堆放的白色编织袋。</p>
<p>一村干部说，当时政府组织了大量人力，在该处堤坝上抢救了数天，但终因水位过高，无力回天。</p>
<p>有人电鱼，有人撑了船去垸子里打鱼，有人去了新疆打工。58岁的王炎坤说自己想打工可是没人要，他在淹到房前的水中下了几个虾笼，“运气好一天能抓3斤龙虾，可以卖10元钱。”</p>
<p>他本有两口鱼塘，一大一小共25亩。溃堤前，为防止漫塘，老王和妻子张又仙带着刚大学毕业回家的小儿子，冒着瓢泼大雨在鱼塘埂上扎网，“整整四天，衣服没干过。”完工时，塘埂上的水已经漫过膝盖。</p>
<p>7月27日晚，接到杜家台准备分洪的通知，他们连夜请人拉网捞鱼，再花高价钱租车拖往白沙洲大市场，遇上鱼贩子压价，2500斤鱼只卖了9000元钱。算一算人力、租车和之前的各种投入，净亏4万多，半年的辛苦打了水漂。下半年还不知道该怎么办。</p>
<p>焦灼的等待。29日中午12点，传来杜家台不分洪的消息，王炎坤黑瘦的脸上露出了笑容，“虽说瞎忙了一晚上，鱼都捞了，也还是很高兴，毕竟房子保住了。”张又仙说她“想得蛮开”。</p>
<p>水灾对他们来说，早已司空见惯。</p>
<p>自从1973年王家举家迁入杜家台分洪区，37年间，内涝、长江倒灌、汉江分洪……“分洪一共有五次，但大大小小的水灾加起来十几次，有时候甚至一年两次。”王炎坤说。</p>
<p>仙桃市西流河镇政府宣传委员王桂红介绍，近二十年来，庆丰垸于1991年、1996年、1998年、2005年四次溃堤漫溢，其中2005年为杜家台分洪引发，其余均为内涝外洪引发。</p>
<p>37年前的迁徙</p>
<p>短短三十余年，可以成为中国防汛史的重要一章，“如果有人将我们村的这几十年写成一本书，将会非常震撼。”</p>
<p>37年前，王炎坤迁入分洪区庆丰垸，有一种“逼上梁山”的悲壮。</p>
<p>上世纪70年代初，西流河镇的一些村子，人口增多，粮食不够吃，生产队号召一些人迁入分洪区内，在分洪道一侧筑起圩堤，依洪堤建起圩垸。</p>
<p>在当地村民看来，这短短三十余年，可以成为中国防汛史的重要一章，“如果有人将我们村的这几十年写成一本书，将会非常震撼。”</p>
<p>“那时候没办法，土地紧张，在原村人均不到1亩地，粮食不够吃，经常饿肚子。”王炎坤回忆，分洪区虽有危险，但是地多，人均能有5亩地，而且还不是一般的‘亩’，是生产队为了吸引人而定的‘大亩’，每亩有1000平方米。</p>
<p>1973年，父亲带着王炎坤兄弟三人，一起住进了庆丰垸内的新农村，成为开荒拓土的“冒险一家”。</p>
<p>那一年，王炎坤21岁，两个弟弟都是十几岁，“半大小子，吃穷老子”，进了分洪区，终于不用饿肚子了，干活格外有劲，汗珠子砸下去，粮食从地里拱出来，日子一天比一天欢畅。</p>
<p>好景不长，两年后，1975年8月，汉江下游洪峰来袭，杜家台启用分洪闸，庆丰垸被淹，房屋倒塌无数，整个村子颗粒无收。</p>
<p>“这才晓得洪水有多可怕，人一下子跑了一半。”王炎坤说，村里本来9个队，洪水过后，跑得只剩下三四个队。</p>
<p>他们也后悔没迁走，后来想搬回去，但是原村不接收。因为回原村的都是有兄弟姐妹可以挂靠，王家几乎合族迁入分洪区，“这才晓得回不去了。”</p>
<p>“就算回去，谁肯把自己的地分出来给我们种呢？”张又仙说，如今除了分洪区里这块地方，已没有他们的立足之处。</p>
<p>堤外一片汪洋，新农村的房子或被洪水包围，或淹没水中。</p>
<p>张望娇，今年65岁，是村里颇为尊敬的老者，“村里像我这么大年纪的老人已经不多了。”</p>
<p>她回忆，刚到庆丰垸，到处都是水塘和芦苇，一眼望不到边，“就像《洪湖赤卫队》里面的场景。”7月16日，庆丰垸溃坝时，她也正在看这部我省拍摄的红色经典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