武汉“地窖囚禁少女”者的边缘人生

襄阳城

<p>南方人物周刊记者陈磊发自武汉</p>
<p><img src="http://news.cnhubei.com/news/xwhbyw/./xwwc/201005/./W020100531602631668768.jpg"></p>
<p>下面挖有地窖的简陋平房，地窖内囚禁着俩如花少女（陈磊）</p>
<p>武汉女孩被囚一年 地窖传出“救命”纸条</p>
<p>救命电话</p>
<p>没人想到，14英寸的破旧电视机内，会藏着一个巨大的秘密。在武汉市前进四路附近工作的杜先生，目睹并参与了这个秘密的破解。</p>
<p>那是5月14日上午，杜到朋友的电器维修店内玩，修理工在拆开一个旧电视外壳时，电视壳内掉出了一张纸条。</p>
<p>“折叠成小方块，叠得很整齐，上面积了很厚的灰，应该放进去很长时间了；而且纸条边角还有磨损的痕迹，像是被人长时间在手上捏过。”</p>
<p>“是从一个小本子上撕下的纸，上面用圆珠笔写着字，不多，大约200多字，还画了一个小地图。”</p>
<p>“上面写着‘救命’两个字，然后写着人的姓名、电话，还画了地图，很准确地标明了她所在的位置。”</p>
<p>纸条上写了一句：“害我们的人叫曾祥宝。”由于表述用的人称是“我们”，杜先生由此判断，如果纸条上的事是真的，应该不止一个人。</p>
<p>杜的朋友没将这张纸条当作一回事，认为是一个无聊的恶作剧，杜的看法是——既然纸条上有名有姓，还画着图，信息应该是真的。</p>
<p>离开修理店，杜顺手从朋友那儿拿走了这张纸条，但没有立即报警。</p>
<p>后来，杜说，当时，他在犹豫。</p>
<p>回到家，放学回家的儿子抱怨：放学回家的路上，被几个小混混“擂肥”（武汉方言，指被索要钱财）了。</p>
<p>儿子告诉杜，满大街没有一个人帮他，让他感到很生气。</p>
<p>“我当时跟儿子商量，那你说这个事情（纸条上的求救之事），帮还是不帮？孩子说，还是救吧。”</p>
<p>武汉市青山区的周立民接到了这个电话。去年7月2日，她18岁的女儿失踪了。</p>
<p>3个多小时后，根据纸条上提供的信息，武汉警方在距离周家不到150米的同村人曾祥宝家地窖内，找到了其失踪近10个月的女儿，一同解救出来的，还有另外一名据说才16岁的胡姓少女。</p>
<p>目击者称，两名女孩被从地窖里解救出来的时候，“没哭也没喊”，其中一个年纪稍轻的女孩“背部溃烂，有点发烧，浑身恶臭，几乎奄奄一息”，周女儿的情况稍好一些，被搀扶着上了救护车。</p>
<p>周的一名亲属向《南方都市报》透露，两名女孩被解救时，脚上锁着铁链，“两女孩在地窖被发现时都裸着身体，没有穿衣服”。</p>
<p>杜先生的电话称得上非常及时——在杜电话周立民的前一周，5月8日前后，曾祥宝已经因涉嫌强奸（未经武汉警方证实）被警方拘押，但狡猾的曾，并没有告知警方，自家地窖内还囚着两人。</p>
<p>“这俩女孩命大，再晚几天，没人给她们送东西，不渴死也要被饿死……”胜英村的一位村民说。</p>
<p>萧瑟村庄</p>
<p>曾家是一幢长满爬山虎的两层小楼。靠小楼右边，正是那间低矮平房——简陋的石棉瓦下，是囚禁两个女孩的地窖。</p>
<p>从被木板封住的缝隙看，平房内碎瓦、断砖遍地，很难分清哪里才是地窖入口。有知情的村民说，5月14日那天，前来搜寻的几十名警察，也是反复寻找两三次，最后才找到入口。</p>
<p>小楼南面，有两间小屋，屋内垃圾遍地，再向前，下几个台阶，又是两间小屋。屋内，有警察搜寻地窖时深挖的大坑。</p>
<p>让人陡生寒意的是，曾家多年来一直有人居住，但其院内杂草丛生、青苔遍布，荒凉之状，阴森可怖。</p>
<p>整个胜英村也几乎见不到新房，所有建筑似乎同一色调——水泥的青灰。一个个老态龙钟的老头，抑或皱纹堆垒的老太，寂寥地坐在自家门口，守着空荡荡的院子发呆。</p>
<p>胜英村距离武汉市中心城区并不远，大概30公里左右，但由于其靠近武钢集团，白天大部分村民到武钢上班，晚上各自各家，农村样式的居住形态，却有了城市居民的生活习性。</p>
<p>生活在大工业和大城市边缘的曾祥宝，很早就开始享受这种地域带来的便利——1988年前后，初中毕业后，和很多同龄人一起，稍稍培训了半年，他就成为了特大型国有企业——武钢集团的一名工人。</p>
<p>20多年过去，曾一直是精鼎工业炉公司（原炉窑车间）的普通员工，每月到手的工资大约在2300元左右。</p>
<p>在当地，这是一个不算太坏的收入。</p>
<p>一位多年前曾和他一起培训过的同事说，最初入厂的时候，曾还是一个蛮开朗的人，“有说有笑”，但看得出，后来他变得沉默、内向了。</p>
<p>“一般下了班他就回家，很少和我们一起喝酒吹牛，也极少出去活动，偶尔的几次唱歌，他也不找陪唱的，只是自己在那儿吼。”一位同事说。</p>
<p>大家能记住的还有，曾祥宝的工资卡在没有离婚前，都放置在老婆那里，离婚后，据说放在姐姐那里。下班时，曾祥宝会从厂里面带一些废弃的袋子卖钱——一个能卖三四元，厂里一般不让职工带，曾祥宝靠自己骑车上下班，偷偷带，“有时一月也能挣个1000多”。</p>
<p>五一长假过后，有警察到武钢找曾祥宝的同事问话，还将曾喊到派出所。后来，又将他放了出来。</p>
<p>出来后，曾祥宝神色自若地告诉同事：“他们（派出所）说我偷自行车，其实，我没干。”</p>
<p>“就是告诉我们，他没事。那几天，他上班特正常，一个班没缺。平时这样，我们都没有任何怀疑。没想到，现在出了这种事。”曾的一位叶姓同事说，曾祥宝的心理，“很强大、很镇定”。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