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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p><img src="http://www.xycity.cn/upload/2010/03/23/2999_201003231317111cj9Z.jpg"></p>
<p> 我终于被聘用了</p>
<p> “我胸闷,想吐……”一个微弱的声音传过来。监护仪上显示,病人的脉搏跌到了46次/分,血氧饱和度降到了89%,病人缺氧了!“郑医生,快停药!病人过敏了!”我大声地喊着。</p>
<p> 郑平正给病人静脉注射一种先锋类的抗菌素,药已经推到一半了。该药1天注射2次,回扣是100元。严格来说,手术室是麻醉师的负责范围,其他科室的药物一律禁止进入手术室,特殊药物除外。因恩明医院麻醉科不敢得罪外科医生,外科医生经常把抗菌素带进手术室,风险由医生自己承担。</p>
<p> 我拉开病人胸前的衣服,他的胸前出现了一片红疹。我启动监护仪为病人测量血压,病人的血压降至85毫米汞柱/42毫米汞柱。我迅速为病人注射了升压药麻黄素和地塞米松。郑平为病人戴上了吸氧面罩。</p>
<p> 经过升压和抗过敏治疗,病人的血压迅速恢复正常,胸闷、呕吐的症状也缓解了。可是,脉搏有点快,113次/分。那是升压药麻黄素引起的,药效一过,自然会下降。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,突如其来的意外吓得我出了一身汗。</p>
<p> 这时,腹部外科的牛主任和一位精瘦的护士进来了。郑平对护士说了声“陈护士长”,接着对牛主任说:“牛主任,刚刚病人药物过敏了。”</p>
<p> 牛主任看了病人一眼,转身对郑平说:“是不是先呱素过敏?你们用的麻醉药‘安卡’也会引起过敏,输液反应是胸闷、呕吐。”“安卡”是近年兴起的长效局麻药,药效温和,毒性低。一个手术病人一般用5支,在各医院的麻醉科很流行。手术室里,葡萄糖等液体是陈护士长进的。手术室曾经发生过输液反应,陈护士长以此为借口不使用别人进的液体,自己进了一批质量优良的液体。30元一支,6元的回扣落入了她的口袋。</p>
<p> 牛主任不仅否认她进的药引起过敏,还把过敏责任推给麻醉药。郑平闪出一丝愤怒,对牛主任说:“麻醉了半个小时,如果过敏,早就发生了。”“或许是轻度过敏。”牛主任说。“我做了15年麻醉医生,没见过这种麻醉药过敏的。”郑平说。“我做了20年护士,也没见过这种输液反应。”陈护士长气愤地说:“恩明医院刚开办时,我就来了。手术室是我带头筹办的。牛主任来了十年,郑平来了三年,梁医生来了一小时。这里是手术室,大家应该讨论病情,而不是推卸责任!”手术室里立即死一般的寂静,只有监护仪上脉搏跳动的声音。</p>
<p> 我发现,陈护士长的权力很大,竟然将牛主任压得不敢吭声。</p>
<p> 牛主任望着郑平说:“既然病人发生药物过敏,手术还做吗?你们说了算。如果不能做,就把病人转到宝宁区南大医院去。”</p>
<p> 郑平瞟我一眼,让我决定。</p>
<p> 这是我来恩明医院的第一次麻醉术。如果继续,就要冒险,万一出事,我肯定立马被扫地出门。如果不继续,病人就要转到南大医院去。现在的公立医院属于自负盈亏,视病人为上帝,这样做会显得恩明医院的医术欠佳,院长知道后肯定会不满。我顿时背部发寒,头冒冷汗。</p>
<p> 再次查看症状后,我强作镇定地说:“先输两个单位红细胞,让生命体征稳定些再继续做,然后边手术边输血。”</p>
<p> 牛主任拉起病人上衣,看红疹消失了,血压稳定了,开始给他动手术。</p>
<p> 手术有惊无险,下午两点结束。我约郑平吃饭、喝酒。郑平身材瘦小,38岁,方脸、大眼,戴一副金丝眼镜,外表阳光,富有人情味。</p>
<p> 酒后,郑平透露,医院600名员工里,三分之二是聘用工,只要留下来,便有转正的机会。麻醉科跟外科、妇科的关系不错,麻醉医生一个月大概有2000元的回扣。</p>
<p> 回到手术室,郑平为我引见了麻醉科的方主任。</p>
<p> 后来,我通过了实践操作和理论考试,终于成为恩明医院的聘用医生。彭院长还特批了一间宿舍给我。</p>
<p> 我想起郑平说过的一段话:“恩明医院的宿舍只给职工住,很少让聘用工住。我也是主治医师,至今还住的出租房。”</p>
<p> 我心底一阵庆幸,却隐约感到聘用工处处受歧视。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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