天然鸳鸯石砚记

襄阳城

<p>　　毛生平</p>
<p>　　2010年元旦，天气晴和，与妻登“兴隆观”。至山寨下人家屋后的山垭上，想抄近路上山寨，误入丛林荆棘中，妻叫苦不迭。</p>
<p>　　我们在刺丛石架中艰难地寻找着“突围”之路。慌乱中，地上几块面目丑陋的石头吸引了我。我蹲在地上，仔细打量着，想捡拾几块，作为案头清供。妻催我快走，我有些恋恋不舍，捡了两块，和妻钻过一丛刺架。突然，一块奇异的石头令我两眼顿放光芒，我大声喊妻子快来看。我说：“这是一个天然石砚，你看这背上凹陷的地方可以聚墨，这下面的凹槽可以盛水。”妻子说：“嗯！我看这个石头倒像只灵龟，前面突兀的地方，是它的头。”我仔细一打量，觉得有几分神似，便将手头的石头扔掉，从地上轻轻地将这块天赐的“神物”抱在怀里。这家伙有十余斤，我将它掩藏在小道边枯草丛中。至山寨游玩后，将它扛回家置于书案。此石便成了案头清供，日夜把玩，情趣不减。</p>
<p>　　“石奇含天地，趣雅意隽永。”奇石是大自然散落的美，是无声的诗，不朽的画。米芾认为奇石应该具备“瘦、皱、漏、透”的特征，我今拾到的天然砚台也具备这样的特征。这块质地普通的山石，从盘古开天辟地之时走来，在荆山母亲的怀里，历经风霜雨雪的洗礼，以其独特的造型与一个书法爱好者邂逅并成为其案头珍玩，这样缘分不知需要几生几世才能修得？我临池数年，一直渴望拥有一方砚台，但因囊中羞涩，无缘购得心仪的古砚，而今拾得“神物”，岂非天意怜之？</p>
<p>　　一日，准备操刀将石背上的凹槽铲平，以免磨损毛笔，刚一动刀，忽而又止。那满身的皱褶和小孔写满了岁月的沧桑；那缝隙里还有一两丝绿绿的青苔，暗含生命的活力；况且那灵龟正在回头看着我，仿佛在说：“主人，别凿我，我会很痛的！”我收起了刀具，长久地凝视着这古典而又时尚的砚台，心中贮满诗意，忍不住要挥毫泼墨。我轻轻地在背后的凹槽里倒入松香扑鼻的“一得阁”墨汁，又在一侧的石坑里注入清水，铺开宣纸，舔笔作书，一幅得意的书作新鲜出炉，心中顿觉畅快无比。</p>
<p>　　入夜，在暗弱的灯光中无意之间瞧见那天然石砚。我惊觉：那哪里是块石砚？那简直就是一只在池塘里安然闲游鸳鸯。它扭头向后，好似正撒开翅膀，准备梳理自己的羽毛；又好似深情地回眸，呼唤着自己的伴侣。我遂将此砚命名为：“鸳鸯石砚”。自此书斋也更名为“鸳鸯石砚斋”。</p>
<p>　　当年米芾的“灵璧研山”被其妻捧到金殿时，他悲痛欲绝，为了再看“研山”一面，多跟其心爱之石再亲近一会儿，乞求宋徽宗再让其用“灵璧研山”写一幅字。于是米芾便将“研山”放在供案上对其三叩九拜，并感慨道：“深山里灵石一块，天地间混沌一砣，白云深处悠然高卧，洁身自好引墨为歌，浓淡干湿变五色，纵情四海染山河。”怨自己密宝示人，才卷入是非之网罗。拜毕，奋笔疾书下《研山铭》。</p>
<p>　　我今于荆山之巅，白云深处，拾到天然石砚一块，并能与之朝夕相伴，此乃人生之一大幸事也！</p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