柴雀

襄阳城

<p><img src="http://www.xycity.cn/upload/2010/01/19/2999_201001191448041JDkk.jpg"></p>
<p>　　□九力</p>
<p>　　那年，我在菜园拎水浇菜，儿子在河边玩。我叮嘱他，小心些，莫掉河里去了。</p>
<p>　　河边长满芦苇，像长长的绿色的屏障。我浇累了，就坐在一棵树桩上吸烟。突然，儿子叫道，雀子，爸爸快看，雀子飞了！</p>
<p>　　果然，有两只柴雀呼啦一声，从儿子面前的芦苇丛里飞了，斜斜地落到了河对岸的香椿树上。</p>
<p>　　我扔了烟头，奔到儿子面前，儿子，看爸爸捉了雀子，烧给你吃。</p>
<p>　　对岸树枝上的两只鸟仍在叫，以我的经验，那芦苇丛里肯定藏着它们的雏儿。我小心拨开河边的芦苇，果然，不出两步，就寻得了那只雏儿。它伸长了脖子，羽翼还未丰满，不能展翅高飞。</p>
<p>　　儿子咳得厉害，好多天了。吃了许多药也不见好。乡村的老人教我一个土方，捕得鸟儿在火上烧了，连吃三只，包好。我把那只雏儿捧在手心，想，它虽小些，也还算是鸟儿。</p>
<p>　　我仔细端详手心里的这只雏儿，只有翅膀和后背上长有些短绒毛，腹部和翅膀下面仍是粉红的皮肤。它的脖子伸得很长，张大了嘴，想叫却叫不出声来。它的眼睛圆圆的，又黑又亮。我不知道它在看什么，两只腿想站立，却分明没有力气。</p>
<p>　　儿子凑过来，用小手轻轻抚着雏儿的后背。</p>
<p>　　这时，对岸那两只鸟像疯了似的，尖声叫着，朝我们斜刺过来。它们掠过我们的头顶，划出一个巨大的弧形，然后，又落在那棵高大的香椿树上。它们的叫声有些怪异，我在乡村生活了30多年，从没听过如此难听的鸟鸣。它们一次又一次地俯冲，尖叫着，奔我们而来，然后，又一次次地无功而返。</p>
<p>　　我把雏儿握在手心，双臂紧紧护着儿子。你们尽管来吧，为了儿子，我会怕你们？</p>
<p>　　许多次以后，那两只柴雀大概已用尽了力气，或者觉得无济于事，在做了最后一次俯冲之后，飞向了蔚蓝的天空。它们尖叫着，越飞越高，一只紧随着另一只，最后，只看见两只黑点在天边浮动。</p>
<p>　　太阳要落了，儿子从我怀里探出头来，仰望天空。最后，他说，爸爸，咱们放了它吧！</p>
<p>　　我诧异，仍旧看着他。</p>
<p>　　他的目光看着天边，说，爸爸，你听，鸟爸爸和鸟妈妈叫得多伤心。</p>
<p>　　儿子小心翼翼地捧着雏儿，要把它放回窝里。</p>
<p>　　那时的我，竟有些后悔。</p>
<p>　　回来的路上，我对儿子说，是啊，假如有人捉走了你，我也会很难过。儿子的小手把我的大手攥得更紧了。</p>
<p>　　那年，儿子8岁，我31岁。</p>
<p>　　后来，在书上，我读到过这样的话：我爱我自己，也爱雏鸟；我爱我的双亲，也爱雏鸟的双亲。</p>
<p>　　我不禁脸红，不知道那两只远去的柴雀最后有没有回来？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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