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大龄儿童”迈不出福利院这扇门

襄阳城

<p>“大龄儿童”教孩子们化妆 记者李溪摄　　</p>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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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p>本报记者 伍迪</p>
<p>　　他们是孤儿，他们年幼时被福利院收养，他们中的大多数都有肢体或智力残疾，他们在福利院保育人员的呵护下成长。如今，他们成年了，这群被称之为“大龄儿童”的青年却滞留在福利院。他们也曾试着看看外面的世界，却遭遇重重困难，始终没能迈出福利院那扇大门。　　　　</p>
<p>　　每年临近儿童节，总有许多热心市民来市儿童福利院，带着玩具、新衣看望这里的小朋友，与他们一起欢度“六一”。</p>
<p>昨日，记者来到市儿童福利院，院里不像以往那样热闹。由于今年年初闹“甲流”，前不久又闹起了手足口病，福利院谢绝了所有前来看望的市民。</p>
<p>自婴儿时期就居住在此的小美（化名），以前，她最期待儿童节的聚会。转眼间，她已26岁，成为这里最大的成年孤儿。</p>
<p>2002年，福利院将小美送往襄樊市护士学校学习，希望她学成之后找一份稳定的工作，过自己想要的生活。</p>
<p>事情没有想象中顺利，小美求职辗转两年，遭过白眼，受过歧视，最后只得回到福利院。</p>
<p>与小美年龄相当的还有5人，20多岁的大人与儿童在一个院子里生活，如此景象也让儿童福利院变得“不伦不类”。</p>
<p>据市儿童福利院办公室主任廖红娅介绍，健康孤儿会在成年前被领养，目前滞留在福利院的成年孤儿都是残疾人。值得关注的是，该院160余名儿童中，九成以上是残疾人，未来十年，将演变成一个成年孤儿群体。</p>
<p>1999年，市儿童福利院成立，小美是第一个面临就业问题的孤儿。</p>
<p>小美用齐刘海、无镜片的镜框掩盖着脸上的疤痕，她做过6次整形手术。26年前，福利院工作人员捡到小美，当时她的鼻子被老鼠咬掉了，在襁褓中哇哇大哭。</p>
<p>2005年，小美即将从护士学校毕业，找实习单位时遭遇的几次打击，让她放弃了外出工作的念头。“第一个医院用莫名其妙的理由拒绝了我，第二个医院迟迟不通知我报到。”小美说，最后，医院工作人员找福利院的阿姨谈话，阿姨回来后拍拍她的肩膀说：“那医院不好，咱们不稀罕去。”</p>
<p>小美明白，那只是阿姨安慰她的话，事实上医院要求护士的五官端正，她因此再次遭到了拒绝。</p>
<p>小美清楚地记得，有一次，福利院托熟人帮她介绍实习，熟人说了句：“我们是开医院的，又不是做慈善的。”这句话深深刺痛了她。</p>
<p>之后，小美被送往北京做整形手术，弥补鼻子的缺憾。整形的周期很长，她在北京呆了整整两年。</p>
<p>两年间，小美又尝试过找工作。她在北京一家医院做电梯员，为了遮盖五官的缺陷，她每天用口罩、镜框把自己武装得严严实实。</p>
<p>尽管如此，2个月后，小美又被辞退了，理由是“现在不缺人手”，她认为真正的理由是额头上的疤痕影响了医院形象，于是，她开始蓄刘海。</p>
<p>2008年，小美结束整形手术回到襄樊，频繁受挫后，她再也不愿外出工作，经人介绍留在福利院内的市博爱医院做护士，仍居住在福利院。</p>
<p>作为成长于儿童福利院、第一个外出找工作的孤儿，小美的坎坷经历成了福利院的一个“典型”。与她同屋的小婷（化名）刚刚成年，也遭遇了这样的尴尬。</p>
<p>小婷今年20岁，因视力残疾被遗弃。2008年，福利院送她学医疗按摩，学成之后，师傅介绍她在一家盲人按摩店实习。</p>
<p>工作没多久，小婷辞职了。原因是老板总爱说：小婷是福利院的孤儿，看她怪可怜的，所以实习期也给她发点钱。“我讨厌别人说我可怜，我和其他孩子没什么区别！”小婷气呼呼地告诉记者，老板脾气古怪，小婷每次犯错，他总会批评半个多小时。时间一长，小婷对实习产生了恐惧，便换了家按摩店。</p>
<p>小婷在第二家店工作了半年，每天上午9点上班，晚上10点下班。医疗按摩要求按摩师手力大，十分耗力气。</p>
<p>半年后，高强度的工作使得小婷的眼病发作，她被送往北京治疗，被医生告知不适合做体力活。</p>
<p>小婷说，有人介绍她去残疾人卖艺团体卖唱，还有人让她去樊城区一家彩票点工作，但她都拒绝了。</p>
<p>小婷解释，前者环境太复杂了，后者离福利院太远，不方便。</p>
<p>为什么不在樊城租房？小婷说，她不愿意离开福利院。在她看来，这里就是她的家，离家几天就会睡不踏实，更别说永远搬离这里了。</p>
<p>据市儿童福利院统计，未来10年，将有超过100名的福利院儿童进入“大龄儿童”之列。“论实际年龄，他们已经不是儿童了，但他们无法在社会上立足，我们又不能将他们拒之门外。”廖红娅说。</p>
<p>面对日益膨胀的成年孤儿群体，福利院也开始采取措施。</p>
<p>廖红娅介绍，以前，该院所有孩子都由儿童部负责教学。2009年，该院将儿童部分成婴儿部与儿童部两部分，婴儿部教3岁以下的孩子进行走、爬、坐等身体机能训练，儿童部则负责3岁以上儿童识字、人际交往等能力，更有针对性。</p>
<p>此外，福利院定期请社会志愿者与孩子们联谊，并配置了电视、电脑，让孩子们能有更多渠道认识社会。</p>
<p>尽管如此，福利院仍对孩子们的未来表示担忧。廖红娅说，他们普遍有自卑心理，成年前，他们不管走到哪里都被贴上“孤儿”的标签，经常有孩子在学校被同学欺负。这也使得他们对外界有恐惧。</p>
<p>目前，整个市儿童福利院共有6名成年孤儿，还有8名也即将成年。世界如此大，成年孤儿的容身之处又有多大呢？</p>